12月27日,中国石化AH股午后开盘急跌,市场传言其源于石化子公司中国联化总经理陈波被停止职务。而根据媒体报道,停职原因系陈波与其下属在原油期货与期权头寸上决策失误导致头寸巨亏。此后,中国石化接受国内媒体采访时,确认了停止陈波职务的事实,但对解除职位原因言语晦涩。
而在这背后,一系列的决策失误,以及套期保值策略未予以践行,或成为此次中石化子公司巨亏的缘由。
12月27日,媒体报道,中国国有石油巨头中石化近日悄然宣布对两名全资子公司高管进行停职,而停职的原因为其海外子公司原油交易巨亏。
受此消息影响,12月27日午盘开始,中国石化A股、港股急跌,中国石化A股跌6.75%,H股跌去4.68%。
随后,据腾讯证券消息,中国石化表示,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陈波和党委书记詹麒因工作原因停职,由副总经理陈岗主持行政工作。目前,联合石化公司各项工作运行正常。
唯一的细节则仅来自于在网络中流传的一张截图,该截图中的描述将此事归于陈波的原油期货交易而起,图中该名人事表示,陈波的交易,“给联化亏了数十亿美金”。
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决策失误
中国联合石油是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和中国化工进出口总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石油外贸公司。在中国联合石油的官网当中,原油业务置于业务介绍的首栏,介绍显示为“主要负责中国石油原油进出口业务,通过套期保值、融资等多种手段,不断提升业务技术含量,扩大贸易规模,提高调节保障能力。”
官网资料显示,中国联化石油在美国纽约商业交易所拥有两个交易席位,通过参与原油和成品油期货交易,摸索规律,增加了公司对全球石油贸易的参与权。联化海外公司有中国石油(香港)有限公司、中国联合石油(新加坡)有限责任公司与中联油日本有限公司。
根据此前流传的截图,联化总经理陈波在70元以上买入涨原油期货,数量在3000-7000万桶,更悬疑的是,联化似并未对原油期货头寸进行套期保值操作,反而进行了买入原油看涨期权或卖出看跌期权等“同向操作”,致使整体头寸下跌风险敞口进一步被拉大。
Nymex原油:新浪财经
根据网传履历,陈波1986年毕业于华东理工石油炼制工程专业、大学毕业后便一直在中石化工作,1993年至今中石油化工联合工作,与全球大型原油集团,贸易商,航运物流商有良好关系,在陈波网传履历中,并未发现其金融交易或金融教育背景。
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有限责任公司为中国石化全资控股,根据2017年中国石化年报,公司净资产319.94亿元,总资产1730.35亿元,具备融资特征,公司净利润2017年达到38.53亿元。
曾“直言”大量增加美油进口
除去网传信息,当事人陈波曾于公开场合谈论原油贸易,并表示将加大美国原油进口。
2017年11月,陈波在阿格斯上海举办的原油论坛中,宣布中国联化将进口20万桶/天,而2017年该数字为11万桶/天。简单测算,中国联化2018年进口约7000万桶,全年考虑Nymex原油累计跌幅约30元左右,平均跌幅按15元测算,中国联化期货头寸浮亏或为10亿美元。
这一计算尚未考虑期权头寸的盈亏。
而在陈述增加美国原油进口时,陈波是这么陈述理由的。
“目前从非洲或者中东进口原油已经并没有太多盈利的机会,因为这两个地区受到政局不稳或者当地炼油能力增加的影响,使出口量逐渐降低。中东在2020年仍然供应亚太地区原油需求的60%。但到时候美国将替代非洲成为亚太第二大原油供应地区。未来20年美湾地区将变成全球原油贸易定价中心。随着明年能够停靠VLCC超级油轮的路易斯安那州原油出口港(LOOP)的投入使用,从美国至中国经过好望角的长途油轮将大幅增加。LOOP将主要装载高硫原油Mars和Poseidon,这两种原油加起来的产量明年将增加30万桶/天。LOOP港口本身就能够装卸VLCC油轮,并不是像现在美国其他港口出口那样通过在港口的库存累积了200万桶然后通过Aframax或者Suezmax油轮在海上过驳。”
对上述理由,联合化工官方解释为,“LOOP港口的投产将降低美国原油出口至中国的运费大约1美元/桶。”
媒体:“如果确实是因为交易失误,那就不止10亿”
有业内人士猜测,陈波估计是做了卖出认沽。也有人表示,或是此前令多位业界大佬折戟的accumulater,“累购期权”。也有分析认为中石化此次交易与累购期权不同,但是“效果是差不多的”。
看跌期权卖出之后,浮亏难以估算,且联化的期权头寸的具体数据无从获悉。因而具体亏损尚无法估算。有业内人士表示,“如果这个操作是真的,几十亿都不一定打得住。”此外,如果联合石化采取的是美式期权,极有可能最近几天被打爆。
目前,中国石化尚未对此事细节发布官方回应,详细的亏损数据尚未公布。
今年9月,陈波在年度亚太石油会议(APPEC)上称,在5-7月削减进口之后,联合石化已经恢复了沙特原油的正常进口。鉴于全球市场当前的供需态势,原油价格在每桶60-80美元是正常的。然而不久之后,全球油价就走出了为期三个月的跌势,布油近三个月的跌幅达到36%。
在最初流传的截图中同样写道了陈波对油价的看法,“陈波被高盛忽悠了,后者一路看涨油价”。
即便是高盛唱多,联化陈波为何会在原油期货的单边行情中把原本的“套期保值”演变至此?有人称此为高盛收的“智商税”,若高盛与此同时反手买看跌期权,则将获益良多。
爆仓的案例遍布全球
说来讽刺,国际原油期货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规避石油现货的风险。2003年下半年,中航油开始交易石油期权,最初涉及200万桶。同样在截图中出现的中航油陈久霖,当年因为从事石油衍生品交易,在导致中航油总计亏损达5.5亿美元(公司净资产仅1.45亿美元)之后,于2004年12月8日被新加坡警方逮捕。
此前的媒体报道中,陈久霖曾于事后表示,“我太相信别人了,公司有资深交易员、风险管理委员会、内审部三道关呀!”他也承认,自己开始时并没有想到,“后来需要那么多保证金,我们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事实上,因衍生品交易爆仓的案例自其诞生以来从未间断。1998年,俄罗斯国债大面积违约,LTCM(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轰然倒塌。2008年金融危机的导火索亦是金融衍生品。2009年,外汇累计期权让中信泰富等在欧元、澳元意外大幅贬值的情况下爆仓巨亏150多亿。
仅在一月以前的11月15日,James Cordier掌管的期权交易公司OptionSellers.com通过邮件告知投资者,其公司管理的账户遭遇一夜爆仓,公司面临清算 。对于轰然倒下的James Cordier有媒体写道,“那个写书教你交易期权的人爆仓了”。
James Cordier在YouTube上发布了一段视频,感谢投资者这几年来的帮助并解释了亏损的原因。OptionSellers.com的网站也已经关闭。James Cordier爆仓的原因,在于裸卖空美国天然气看涨期权(naked short on call),无任何对冲保护。而就在Cordier公布爆仓的前一天,美天然气一度暴涨22%,这可能就是让其爆仓的直接原因。
历史上因衍生品交易导致爆仓的案例遍布全球,但衍生品交易的巨大杠杆吸引着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加入其中,即便是如同“过山车”一般的故事已一再上演。